【摄大乘论】讲座

(精简本)
韩镜清

 说明:为方便研习与
修学,现将韩镜清先生
的《摄大乘论讲座》百
余讲整理删简,预计精
简为30讲共20万字。

  ◇ 第一讲

  ◇ 第二讲

  ◇ 第三讲

  ◇ 第四讲

  ◇ 第五讲

  ◇ 第六讲

  ◇ 第七讲

  ◇ 第八讲

第四讲

  “此亦名心。如世尊说心意识三。”

  阿赖耶识识名字很多,也称作“心” ,心、意、识也是佛对八识的一种分法,心指阿赖耶识,意指第七末那识,识指意识等前六识。第七识和第六识都可以叫意识,梵文和藏文写法也都一样,可是解释方法不一样,第七识是持业释,意即识,第六识是依主释,意之识,玄奘法师翻译时为了区分,把第七识音译作末那识,第六识意译为意识。

  此中意有二种:第一与作等无间缘所依止性无间灭识,能与意识作生依止;第二染污意,与四烦恼恒共相应。一者,萨迦耶见;二者,我慢;三者,我爱;四者,无明。此即是识杂染所依。

  这其中,末那识有两种义,首先是“等无间义”,就是它不间歇,依前识灭,后识得生,中间没有间断。前头的识先灭,必须让路,把地方腾出来,后头的识才能生起。再一个是“思量义”,思量我故,我们的末那识时刻执着阿赖耶识为我,不管在干什么,老有这种错误认识,见不到真实,有障覆,这就是染污意的主要意思。这个我执是一切烦恼染污的根本,所以是“杂染所依”,这个第二种义很特别,这是我们这个小天地,或者我们的前六识,整个都受第七识的染污。也就是所有的有为法之所以能够叫做有漏、杂染,都跟自己的第七识有关系,就因为第七识有这四种烦恼。

  这四烦恼中,萨迦耶见也叫身见,就是执着自身是我,萨迦耶的意思藏文是坏聚,我们倍加珍视的身体不过是一些会变坏的东西聚合而成。

  “识复由彼第一依生”,在咱们这个前六识里头,每一个识,都是由前头的第一种义为依止而生,就是等无间义,前头不灭,后头生不起来,必须有这个条件。

  “第二杂染,了别境义故,”,杂染的原因是什么?就是因为第七识,前头的第一依,前灭后生,第一种义是原因。第二就是第七识的四种烦恼,形成“杂染”。“了别境义”就是指的心意识三者中的识。即前六识。了还不是细分别,是整个,比如色法,就是整个了解这个色境,跟“分别”有点不同。“了别境”之识不但受“两种义”的影响,它本身又是是“了别境”。世亲的论释里讲能取境,识是能取,特别这前六识,对自己范围的境界,把守得很清楚,领域很分明,眼睛看的就是色,耳朵听的就是声。第六识跟前五识有个并行,你眼睛缘色我也缘色,但是意识缘的领域是很宽广的,无所不缘,它缘的对象有时离开前五识的对象。

  “等无间义故,思量义故,意成二种。

  思量,在藏文里有我字,“思量我义故,意成二种”。

  “复次云何得知有染污意?

  你怎么知道有染污?

  “谓此若无,不共无明则不得有,成过失故。

  这是按理论来判定,这还是批判的性质,怎么才是有,怎么才是没有。第一个讲的是“谓此若无,不共无明则不得有,成过失故。”首先我们要承认不共无明,我们说这个无明是祸根,之所以我们小天地里头能够受染污,就因为有无明,无明就是无知或者无智,是智慧所对治的。

  普通有相应无明、不共无明。我们普通的是相应,相应的无明跟无知、跟我们所有的烦恼都相应,在一起作恶,在一起起作用,这是相应。另外一种叫不共无明,这个大家大概很少听到,不共无明就是不跟旁的相应,只跟第七识相应,因为这种无明恒时不断,所以不能与前六识相应,否则前六识一断岂不是我们就没有这种我见而解脱了。这第七识的四烦恼中第四种无明就是不共无明,这个不共无明非常厉害,它跟你同时生起同时灭,使你染污。所以要你不承认有第七识,这个不共无明心所就没有心王了,没有所依了,那就成了过失了。这是第一种证明第七识是有的。

  “又五同法亦不得有,成过失故。”这五同法就是指的第六识与前五识有所同的法。前五识它有五种有色根,第六识,也应该有根,“亦不得有,成过失故”,第六识要是没有第七识作根的话,就不跟前五识一样有俱有根了,这也成过失。

  “所以者何?以五识身必有眼等俱有依故。”前五识我们都很容易知道,它都有一个器官,有眼根、耳根,这都是俱有依——同时生起的所依,这个所依都是增上的。佛教里说的四缘,因果律它分了四种,俱有根也可以说是俱生依,眼依有色的根作为同时生起的所依,耳呢也有生起的所依,所以“五识身必有眼等俱有依”,这就是同法。

  “又训释词亦不得有,成过失故。”什么叫训释词?就是有点象现在的定义的意思,查字典解释词的意义,定义。指的是“思量”,解释什么是“义”。义,思量的意思、思量我的意思,这是下定义。要是没有第七识的话,这训释词亦不得有,没有思量的意思,没有思量我的这个识。没有这个第七识,“成过失故”,这是又一种理由。

  “又无想定与灭尽定差别无有,成过失故。谓无想定染意所显,非灭尽定,若不尔者,此二种定应无差别。

  无想定在第四静虑里有一个无想天,无想无受,是外道的一种禅,未断第七识,里头时时刻刻有我见,我见所生起的我慢、我爱也不灭。我们必须超出三界九地之外,破了我才能达到灭尽定,灭尽定是圣者的一种定,兼灭第七识染污意。所以这个无想定跟灭尽定的差别应该注意,第七识灭不灭很关重要。一般灭第七识很难,假设是不灭的话,那等于无想定。所以,无想定跟灭尽定是有很大差别的,并且这两个定是外道跟我们的内外之分的。要是没有第七识的话,这两种定就没法儿区分,就成过失了。

  “又无想天一期生中应无染污,成过失故,于中若无我执我慢。

  这是个倒装句,应该是这样子的:“于中若无我执我慢,无想天一期生中应无染污,成过失故。”把我执我慢搁在前头。

  “又一切时我执现行现可得故。谓善、不善、无记心中。

  一切的时候,我执的现行“现可得故”。这就是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头,无论心里平静的时候,或者心里好象没有什么烦恼的时候,实际上这个我执还是现行,都在那儿捣乱。这也有点倒装的意思。这一切时指的“善不善无记心中”。这是个问题,因为这“一切时”包括善、包括无记。你做不善的事时,有我执是应该的、是相应,但是这善跟无记的时候,也有我执现行,这时候按说不应该有烦恼,就是因为第七识。我们在念佛时、坐禅时,好象是善了,而这里也是有漏的,为什么是有漏呢?不是相应的无明,是不共的无明,是不共的无明所生起的我见我执,时时刻刻在那儿起作用。

  “若不尔者唯不善心彼相应故,有我、我所烦恼现行,非善无记。

  要不是这样子,只有不善心与我见能够相应的,那么,“非善无记”,善无记里头就应该没有我执现行。

  “是故若立俱有现行非相应现行,无此过失”,这就是下结论了,所以若立一个俱有现行和一个相应的现行,就没有过失了。不同于相应现行,俱有就是同时有,我们这个善法,做善事施舍的时候或者帮助人时候,都有我执,而做好事与烦恼是不相应的,所以这时是俱有现行,而不是相应。

  底下就是用颂子作总结了:

  “若不共无明,
   及与五同法,
   训词二定别, 
   无皆成过失。
   无想生,应无

   我执转,成过,
   我执恒随逐,
   一切种无有
   离染意,无有
   二,三成相违。

  从这两句话里头分析上面,“离染意,无有二”,而“三成相违”。这两句颂子就是解释上面的,是倒着讲前头几句话的意思,要没有染污意的话,就没有二,就是前头两种“若不共无明,及与五同法”,而三呢也成相违,就是底下:“①训词②二定别,无皆成过失,③无想生,应无我执转,成过,”要没有这个染污意的话,这个我执能恒时随逐以及遍存在于所有种心就都不可能,因为有染污意,这我执就恒随逐我,一切时候老有。

  “无此一切处,我执不应有”,要没有染污意的话,,我执就不是一切处都有。

  底下说“真意心当生,常能为障碍”。这个很厉害,我们本来可以认识真理、真如,这个认识真理的心本来可以生起,但是,就因为它“常能为障碍”,所以你想认识真实必须想法解决障碍问题。

  “俱行一切分,谓不共无明。”一切时分都有它的事儿,我们有这么个伴侣,如影随形,这是不共无明,不是相应无明,所以这个黑暗的世界很难叫它天亮。

   “此意染污故,有覆无记性,与四烦恼常共相应,如色无色二缠烦恼,是其有覆无记性摄,色无色缠,为奢摩他所摄藏故,此意一切时,微细随逐故。

  事物有三种性,善、恶、无记,无记就是非善非恶不可记别。无记有两种,一种有覆的、有障碍的,一种无覆。第八识是无覆无记性,这个第七识里头的四种烦恼,因为是染污、能障碍,所以是有覆的无记性,为什么不是恶性呢?因为它行相非常微細,是恶的根源,却不能直接說它是惡。

  “与四烦恼常共相应,如色无色二缠烦恼”,色界天跟无色界天,它所具有的烦恼——色缠与无色缠,都是有覆无记性的。第七识跟它们一样。

  “色无色缠,为奢摩他所摄藏故”,为什么这色无色缠的烦恼不是恶,而是有覆无记?因为是奢摩他所摄藏的,奢摩他就是止,因为定心的影响,所以它是无记的。

  “此意一切时,微细随逐故”,它不是很强烈的,是微细的,所以我们也很难察觉,是微细随逐。

  普通我们说修行的人用种种方法修行,但要是他不对治我见我慢,不想法转依第七识、转识成智,行不行呢?有时候我们觉得修行的差不多了,实际上是不是旁边还老陪伴着的第七识末那识呢?不但这个,你不了解这个第七识的存在,那更是大问题,什么是第七识,你根本不知道,染污的来源根本不知道,而且抹杀它的存在,你说这危险不危险,这是认贼作父!所以这“识复由彼第一依生,第二杂染”,前六识时时刻刻有染污的根源,这染污的根源不一定是不善,它是无记,可是它是有覆无记,所以这一点我们要深刻地认识,好好把我们内部解剖一下。我们盲修瞎练,说我修行到家了,你还受染污怎么到家?你连你那贼的形象都不理解、不认识,你怎么把它转识成智?

  前头讲阿赖耶识的第三个别名——心,里头讲心、意、识,于是把意的也问题解决了。剩下识,容易明白是怎么回事,就不详细讲了,就是“意”需要说明,所以这里把这意说明以后,就又回到第三种心体的问题,阿赖耶识为什么又叫心?

  “心体第三,如离阿赖耶识无别可得。

  “心体第三”就是指的心、意、识中的第三个,这证明心就是阿赖耶识。离开这阿赖耶识找不着一个称为“心”的东西。

  “是故成就阿赖耶识以为心体,由此为种子意及识转。

  前头的“思量我”的意跟“了别境”的识,都依心体的阿赖耶识,以此为种子才生起的。也就是由这个作因缘,在这个因果关系上它是亲因亲缘。这句话就表示心、意、识三种心体不同,而有一定的关系。

  “何因缘故,亦说名为心?由种种法熏习种子所积集故。”,

  为什么把阿赖耶识叫心呢?是由种种法熏习、积累、聚集成的。其实我们每个人一天心里所想、所办的事情,都有一个摄藏的地方,这个对我们以后都起到一个引导作用、规定作用。所以心的意思,就是阿赖耶识,无量无边的种子积集在一起。

  这个心呢,是最灵活的,普通我们说心猿意马,一会儿一变,心的作用特别大,可是人不相信自己,心是个什么样子?好象摸不着头脑,反过来拿这个心所创造出的东西——物质来证明它存在。的确,心要变成了我们的认识对象,它已经成了死的东西了,不是心了,不是活东西了。可我们总想把它固定化,不这样我们认识不了。自己能认识的心,自己却不相信它的存在,你说这奇怪不奇怪?

  尤其现在,现在你讲马克思经济学,商品本来是心的物化,劳动力的物化,于是心,这个能认识、最活泼、最能动的东西,你说在它所认识的对象里给它地位不给?它是不是事实?它是不是比物质还物质?物质还有破灭,它的变化还有限呢,这心变化无穷,力量最大。所以这三大里头,心的能量,你好好估计估计,它作恶也非常凶啊,作善事也非常厉害,尤其现在,只要赚钱,办法多的很,所以人的思想很活跃,不可小看,要转向。我们这里头的人假设已经下了决心,发了心,我一定要把这真理发现、推广,那力量也非常大的!

  谈到灵活的问题,现代人讲活泼,说我们的佛教哲学死气沉沉,一点儿活的气息都没有,都是人云亦云。这原典没人愿意看了。所以,佛教哲学也要活起来,我觉得,一个是要学习藏文,汉藏对照,把名词,句子可以活用;一个是跟社会科学、自然科学、跟实际情况,要结合起来,佛教的因果规律,跟世间的科学有很多的不同,这一品我看可以叫作因果规律批判论,从批判中建立正确的因果规律,这样就慢慢活起来了。

  所以我们研究《摄大乘论》这两品的话,第一是对因果律,我们认清了,第二,对什么是真实?认清了。这对掌握自己的命运,直证真如,有很大的意义。我们要让所学的法,活起来,使我们的佛教哲学活起来,在我们心里活起来,那就是把慈氏学的理论确确实实理解,内化成我们的思维想法,那就是用正闻熏习的办法,熏习我们的阿赖耶识,熏习我们的心。

  “复次,何故声闻乘中不说此心名阿赖耶识?名阿陀那识?

  提出这样的问题,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对于声闻乘讲阿赖耶识?

  “由此深细境所摄故。”深细境,在自相方面就是阿赖耶识。第七识一般小乘里头都不大承认,他就承认第一种意,等无间缘的意。因为深细,所以对他们就不谈了。

  “所以者何?由诸声闻不于一切境智处转,是故于彼虽离此说、然智得成、解脱成就,故不为说。

  因为他们不需要了,他就需要证阿罗汉果。

  在声闻“不于一切境智处转”,这一切境智实际就是指的一切智的智,是佛智。在一切智处转,就是拿智作认识对象,声闻并不拿智作认识对象,他就是以蕴、处、界这些法作对象,他的结果叫一切智,不叫一切智智,所以阿赖耶识跟他们讲没用,虽然离开阿赖耶识的说法,他们的一切智、他们的遍智还可以成就,仍可以成就解脱。

  “若诸菩萨定于一切境智处转,是故为说。”非为菩萨来讲阿赖耶识不可,为什么呢?因为他要在一切处的智上头转,也就是他的要求是要成就一切智智,一切行相智,要成佛。

  “若离此智不易证得一切智智。